枭雄张旭豪:饿了么如何成长为大只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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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枭雄张旭豪:饿了么如何成长为大只独角兽

  2014年时,饿了么年轻的财务经理,一个年轻的女孩,每一次开会都会哭。数对人头发对钱,成为一项挑战。因为这家公司的人员扩张速度以及流动都超出了原本财务部门的承受能力。不过,当一个女孩哭泣时,易怒的张旭豪反而不再发火。

  饿了么的004号员工,“四大饿人”之一邓烨负责客服部门。在2014年8月份时,客服部门的日均来电量还在2000左右,因为加大了补贴、进入城市数量增加,到10月份时,日均来电量飙升到了10777。只有50人的客服部一下子不堪重负。客服所有同事都要到下午两点到三点才能有时间吃东西,吃完之后又需要马上回来。因为下午四点到七点又是一个订单高峰期。即使如此,接听率也从之前的接近100%下滑到了不到60%。

  饿了么人力资源部的同事在办公软件上批入职,就要批到深夜。因为在高峰时期这家公司以每天100人左右的速度在引进新同事。

  产品经理第一次修改了对商家应付账款的到账时间时,业务部门的同事激动地冲进办公室,找到负责产品的王泰舟,把自己的衣服领往下扯,让王泰舟看脖子上的红印,嚷嚷道,我们在外面打仗,你还害我们被商家打。没那么激动的同事会选择打电话。当然,接听率同样得不到保证,因为产品同事的电话已经被打爆掉。后来公司索性下达了一个通知,各地的市场经理不得直接打电话给产品、技术以及财务部门。

  “后遗症我2015年再解决。速度有点快,管理结构搭的不是非常好,更多时候是我们一群人在解决事情本身。后来其实我觉得,管理结构当中是有问题的。2015年实际上我们是在梳理管理结构。而且我觉得梳理到现在也快差不多了。”康嘉说。

  2015年3月份,康嘉正式出任COO。原来的大区制被改变成事业部制,划分为高校事业部和白领事业部——这个组织架构在2016年初再次被调整。饿了么在河南建立了一个呼叫中心。今天两万五千左右的呼叫量,也可以保证95%-98%的接听率。大量高层被引入进来。他们拉高了这家员工平均出生年龄是1988年的公司的平均年龄。他们有了新的CFO、CTO、负责营销的副总裁、负责PR的副总裁。为了从携程把现任CTO张雪峰挖过来,饿了么的第三号员工汪渊还主动提出把自己CTO的头衔让给张雪峰。这让张雪峰颇为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这几乎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那些联合创始人中有CTO的公司,即使是一个非常小的公司,往往也只会再去找一个技术副总裁。

  不过,即使是所有这些压力测试,也都建立在另一个压力测试之上:找钱的速度是否能够支撑得起公司增长的速度。

  当然,对于张旭豪而言,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是否能保持自己的强势独立地位。他的风格是如此之强势,以至于即使他自己认为有可能会在高速的竞争中出现各种问题,无论是被击败还是被资本抛弃,他的同事们也认为此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张旭豪身上。比如,当我提出是否有过片刻担心公司会在竞争中落于明显下风时,闵婕就反问:“旭豪这种,怎么可能认输?”

  进入2013年之后,饿了么的融资速度越来越快,融资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在饿了么,融资就是CEO张旭豪的工作。张旭豪自己说,他需要用40%左右的时间在融资上。一提到融资,他马上陷入沉思,下意识地算自己融到了几轮。他从小到大接受的关于如何使用钱的教育并不算少。

  张旭豪出生在一个商业家庭。他的祖父张韶华在民国时期是上海工商界的知名人士,从白手起家到拥有五家工厂,是上海滩的纽扣大王,“在上海工商界的排名在前1000里”,张志平说。这是一个工商家族,张的伯父是“轴承大王”。很小的时候,开始经商的父亲就让张旭豪在家里数钱,不顾妻子在旁边大喊钱经过太多人手因此太脏。他说要教给儿子对钱的正确认识,“我的小孩要学会用钱,再学会赚钱”。

  1997年香港回归那天,张志平让儿子不用考虑回家时间自己到外面玩。结果凌晨儿子跑回来敲门,说有在卖回归纪念章要不要买。张志平直接递出去一百块说,你自己决定。从同济大学到交通大学读研究生时,张志平一次性给了张旭豪十万块,说生活费不要再问我们讨了。后来解释为什么这么做时,张志平说:“给他这么多钱,就是要他自己有自控和自理的能力,自己来管理钱。”

  很显然,这些钱中的一部分,被张旭豪用来创办他的第一家公司,也就是今天的饿了么。

  按照已经公布的数据:A轮之后,2013年的1月份经纬中国和金沙江创投600万美元B轮投资饿了么;2013年11月,红杉中国领投了C轮,2500万美元——红杉中国也是美团的投资人;2014年5月,大众点评战略投资8000万美元,D轮;2015年1月28日,中信产业基金领投了E轮3.5亿美元,此时腾讯系纷纷入场,大众点评继续跟投,腾讯与京东跟投;2015年8月28日,宣布F轮系列融资6.3亿美元;2015年12月17日,同阿里巴巴集团签署投资框架性协议,阿里巴巴集团投资饿了么12.5亿美元。

  D轮时,有关于“引狼入室”的争议。“当时的顾虑,主要是点评是有潜在竞争可能的,接受点评的投资会有风险。综合考虑之后,我是支持推进的,原因有二:一是点评的投资条款和商务合作安排比较公平,显示了他们开放合作的心态和对盟友的尊重,二是我觉得张涛行事素有君子之风,我相信他能遵守承诺。”在B轮投资了饿了么的经纬中国合伙人丛真回忆说。最早投资饿了么的金沙江创投合伙人朱啸虎则说:“点评达成投资意向很快。基本上所有条件都没法拒绝,几个月时间价格翻了3倍,这个价格没法拒绝。”

  一方面,现在中国互联网的巨头格局让一些小型独角兽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但另一方面,可以说饿了么亦受益于这种格局。在团购和本地生活业务上,大众点评是美团的主要竞争对手。大众点评接受的是腾讯的投资,美团接受的是另一巨头阿里巴巴的投资。美团的T型战略和王兴的雄心壮志,让美团自己先后冲入在线电影售票、酒店预订和外卖服务领域;而大众点评的方式则是投资相关领域公司。在这种竞争格局之下,大众点评投资饿了么变得顺理成章,而腾讯系公司也在E轮相继跟投。饿了么成为一家有巨头背景的创业公司。

  但即便已经被视为“站队”,E轮融资时,张旭豪仍然度过了惊魂一刻:一家已经签署了投资协议,并且已经给了定金的美元基金,突然宣布不能再继续领投。张旭豪回忆说:“跟他们谈的蛮好的。大家一拍即合。后来,做着做着,突然,他跟我说资金上有些顶不住,内部压力比较大,然后就放下了。”

  幸运的是,原本是跟投的中信产业基金决定领投。“一般来讲领投的基金走了是很尴尬的一件事,跟投的人有可能都走掉。”张旭豪说。

  但时过境迁他倒也觉得没所谓:“任何商业行为人家都有人家的道理。人家也在按流程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我最后也很失望,如果那时候能和他们合作,也可能未来发展会更顺风顺水。对我来说打击有一点,但我觉得,这就是碰到问题解决问题。就这样。”

  F轮融资时,饿了么的财务顾问华兴在发出新闻邮件15分钟后,撤回邮件。一时之间关于饿了么F轮融资造假的新闻遍布互联网。尤其是在当时所有人都在谈论资本寒冬加大了融资难度,以及O2O行业的烧钱竞争难以为继。华兴资本和饿了么都发布了声明,称华兴资本撤回邮件,仅仅是纠结于F轮融资和F轮系列融资的措辞细节问题,而非融资本身。事后张旭豪同样很淡定:“也就是一些细节嘛。我觉得无伤大雅。”包凡也称,这件事情并不会影响两家公司之间的关系,“你可以去问Mark,他依然把我们当朋友看。”

  紧接着,最大的竞争对手美团同自己的重要股东大众点评合并。对于饿了么及其投资人而言,这起合并在之前也并非完全天方夜谭。在F轮融资的投资条款中,已经加进去一条,如果大众点评和饿了么在外卖业务上的主要竞争对手合并,那么大众点评将退出饿了么的董事会席位。但张旭豪第一次被投资人告知大众点评将同美团合并时,他的反应仍然是,“我觉得比较突然,我觉得确实比较突然”。

  当然,“最后也表示理解,点评有很多的困难,现在也解决不了。它在融资上也有很大压力。”

  “没有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张旭豪说。

  他的同事们则提及,在美团和大众点评合并之前,大家在一起开会时,就会有人在无意中提到这种可能性:“点评最后不会怂了吧?”

  美团与大众点评合并之后,张旭豪同王兴见过数次。对于饿了么和美团外卖合并之后成立一家新公司的可能性,“如果是我们来主导这家公司,我们并不是很排斥的。但如果是对方来主导,我们是比较排斥的。”张旭豪说。

  他的一些投资人认为美团开出的条件和价格“缺乏诚意”。但是华兴资本的CEO包凡却说,对于张旭豪而言,独立几乎是必然的选择,跟价格无关。因为张旭豪总是会选择自己来掌控公司命运。王兴当然也是如此。张旭豪自己也说,他同王兴在一起时并没有谈论价格,而是“谈理想”。他们之所以没有合作,原因是,“对未来的想法还是不一样”。

  华兴资本是饿了么的财务顾问,也是合并之后的新美大的财务顾问。包凡同王兴和张旭豪也都是朋友,虽然他这两个朋友实在不同。王兴和包凡都喜欢读书,包凡还想要组织一个固定的读书会。而张旭豪则会毫无顾忌地说,自己读过的书估计没超过十本,尽管办公室也放着一些书,“但都没看过”。

  合并让饿了么面对的格局再次发生变化。昔日的盟友变成了对手。而对手却会成为盟友。阿里巴巴董事局副主席蔡崇信牵头在做对饿了么的新一轮投资。等到这一投资最终敲定时,饿了么的估值将会接近50亿美元。张旭豪和他的团队的梦想进一步在放大。当他们开始创业时,早期投资人朱啸虎和丛真对这家公司的期待是,它或许某一天能够成为一家十亿美元的独角兽公司。而现在,他们期待的是一家数百亿美元的公司。

  在这期间,张旭豪见了一次马云。我问他:“你跟马云见面聊了什么?”张旭豪说:“他问了问我的创业经历,也谈了自己经营公司的理念和对未来的看法。”

  在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张旭豪自己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天渐渐黑了,他还是没有走到自己熟悉的道路上。他迷路了。

  他看到路边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一部大哥大刚刚打完电话——这在90年代初是富人的标志。于是,他走上去叫:“阿舅,我要到雁荡路小学,这个路我不认识。你能不能陪我走到淮海路,到淮海路我就认识了。”

  “人家一看他嘴很甜,说好,我给你叫一个车子。给了司机二十块钱,直接送到我们弄堂口。我问他:你怎么搭车子回来的?他说:我迷路了,碰到一个好人,他不肯陪我走,但给钱让我回来。这种事情他都碰得到。”张旭豪的母亲回忆说。

  这个故事传递出的意象基本就是张旭豪成年之后创办公司的经历:他在寻找方向,他需要钱;有人给他钱,让他去他该去的方向。无论你觉得他和这家公司走到今天,是因为他的确又坚持又努力,或者是因为幸运或资本驱使,他总归是做到了。这家公司如今出现在各种独角兽公司的排行榜上,张旭豪和他的创始人团队也成为各种评奖和论坛的常客。

  不同之处在于,现在张旭豪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迷路”。他用年轻人特有的骄傲回答说,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和要做什么,他“没有困惑”。刚满三十岁,但他提前“不惑”了。他称自己清晰地看到了未来。这个未来由一些他们自己经常提及的词语构成:分布式仓储、即时物流、交易平台。他希望这些词语加上资本、再加上日益扩大的团队,能够构建出一家新的平台公司。

  当然,在未来到来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的准确模样。一切仍在高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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