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的北大学生出家: 80后北大IMO金牌的出家历程
后来转向佛法的一个原因是,我发现道家比较少地去谈怎么去和其他人相处,而我好像并不是一个满足于只在自己世界里快乐的人,我是很渴望去走进别人的世界的。再就是,《庄子》第一篇不是逍遥游嘛,当自己遇到人生的一些挫折和苦难的时候,发现逍遥不起来了。我在高三时眼睛也不舒服,还有咽炎,在这种状态中我就感到生命的局限性,非常的痛苦。这时候我就发现,此前得到的那种自由、那种解脱的快乐还是依赖于很多因素的,自己很难真正地不依赖这些因素去获得一种内心的自由。我当时觉得道家好像很难真正地解决我遇到困境时的问题,虽然它可能在平常的状态下能给我很大的帮助。所以这个时候,我就在寻求另外一条道路。
高三的暑假,我听到一段《心经》的音乐,当时就觉得特别地被触动:“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我觉得我就蛮苦的。虽然不懂什么叫“照见五蕴皆空”,但是对这个也挺向往的。佛教敢于直面生命的苦难,不会先告诉你人生就是快乐的,它告诉你人生确实有很多苦,不会去掩饰太平,“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一点和我当时的内心状态是非常契合的。然后它告诉你怎么去慢慢地走向解脱。
后来大学阶段,我听了一些哲学系的课,特别是张祥龙老师的课。我觉得他把中国传统文化讲得特别清晰,而且和西方的一些哲学相结合,我很感兴趣。听完他的课之后,我对佛法生起了很大的信心,觉得这么多哲学中,佛法是最好的。再一个,就是遇到了一群非常好的学习佛法的朋友,让我感受到了佛法这种慈悲的力量——一个是智慧,一个是慈悲。我感受到之后,觉得这是我真正想要的,它能告诉我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才能真正让自己获得内心的自由,也能帮助别人获得内心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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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您怎么看北大和北大人的特点?
我:北大人相对来说更愿意去谈理想的一些东西,我觉得这点是很好的。我在离开北大之后,才更感受到理想的可贵,就是说一个人的理想在他人生中的一种价值。但另外一方面大家的实践力不够,导致有的人慢慢就屈从于现实了;还有一部分人坚持去实践,但遇到很多阻碍,内心很纠结。其实并不是理论或理想不应该谈,而是要加强实践,认识社会现实。
另一方面,北大是一个过度竞争的场域,这里的竞争比社会上还要激烈。如果你经常和那些牛人、学霸们比较,你很容易迷失自己。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做成什么样的事情,然后敢于尝试。同时不要太理想化,要找一个适当的下手处。北大人的实践力不够,又往往孤高,常限于理想或理论的思考当中,不知道怎样组合各种资源来把事情做成。一个人要能够跟大家打成一片,这样比较好,所谓“和光同尘”,同时要保持自己心灵的一种独立的空间。另外不要常常挂念着自己过去的成就,而要多去做一些踏实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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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如今出家研究佛法是在实现您的理想吗?
我:实现理想包括佛法的研究和教学。不仅是研究高深的理论,还要让它能更好地走入寻常百姓家。
04
坚持与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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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在您出家后,一直没有主动向外界公开过自己的修行生活。进入龙泉寺这几年中,您在生活与思想上具体发生了哪些转变?
我:转变是很大的。我觉得学到了很多东西。我首先经历了一年左右的预备期,主要是适应僧团的生活和修行方式。在这期间,我们以劳动为主。我参与了工地劳动,也体验过耕种,为大众做饭,以及盛饭,我们叫做行堂,在值班室处理各种物品的收发和接听电话留言,我还负责教导过年龄较小出家的同学。在劳动中体验到生命的厚重感,非常的踏实。当我们彻夜工作,完成一座楼房的封顶,当我自己炒出的菜被送到几十位出家人的钵中,我感受到一种深切的满足感。我也能理解农夫和工人们的心情。我觉得这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
其后的一年,我剃度成为沙弥,听了许多僧团安排的课程。当时我还负责龙泉寺博客的写作,通过采访和编辑文稿,了解了许多人的生活,了解了寺院的方方面面。当时僧团安排的课程比较浅,可能主要针对初学者,我并不满足,于是和几个同学组织了一个学习小组,一起研讨《菩提道次第广论》,并得到了几位法师的指导,比我居士阶段的学习要深入得多。
《菩提道次第广论》是影响我最大的一部佛学典籍。我高中时就在思考人类文明冲突的问题,因为911事件和美伊战争的刺激,我觉得世界并不太平,我希望从文明的融合与会通上探索出一条道路。当我遇到这部书时,我觉得触摸到了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似乎看到了问题的解决答案。所以我并不是仅从佛教的立场来看这部论,而是希望发掘它对人类文明的价值。这部论目前的研究,我觉得还是很不够的。我希望把它与汉传佛教相结合,与现代的哲学、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科学、比较宗教学等学科相结合,开显人类心灵提升的蓝图。
2012年底,我和几十位同学一起前往广化寺受戒。受持戒律,成为比丘,是正式出家身份的开始。随后的三年,直到2015年底,我主要参与了南山律典校释的工程,同时也学习了许多戒律典籍。参与此项文化工程,对我来说是一项挑战,也是非常难得的经验。戒律的学习,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印象深刻的体验。通过学习律典,慢慢掌握戒律精神,了解佛教中各项制度、仪轨的历史和制定的原因,从中感受佛陀的智慧与慈悲。其后,我花了两个月时间学习《阿毗达摩俱舍论》。2016年前半年,我参与了龙泉寺藏经工程。
2016年下半年至今,我参与僧团的教学,主要负责受戒前后的教学工作,同时编辑了一些戒律教材。我很喜欢现在所从事的僧教育工作,我和许多学生都成了要好的朋友,时常受到他们的启发与感染。在这项工作中,我感到非常充实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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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寺院生活的作息大抵是怎样的?与您之前的生活习惯是否差异很大?
我:四点钟起床,四点半上早殿,七点钟左右吃饭,上午八点到十一点是工作或者学习的时间,中午大概十一点钟吃饭,然后午休一会,下午一点半起来。两点钟到四点一刻是下午的工作和学习时间,四点半上晚殿,六点左右吃晚饭,然后一般是晚上上课。九点二十就打板,可以休息了。这套作息适应起来也不是很容易,刚刚出家的时候早殿经常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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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您最近为什么开始研究心理学?如何处理其与佛法的冲突?
我:心理学是我妈建议我去学的,我觉得也挺好,我高中自己也参与过(心理咨询),对这个领域有一定的了解。至于冲突,我觉得可以先接纳,然后再慢慢地把它汇总,而不是急于讨论是不是一样的,否则得出的结论往往是肤浅的。
但是我觉得佛法和心理学都是基于现象本身,它不是一种先验的概念去限定这个现象世界,它是基于经验,从现象世界出发,然后对它的结构进行讨论。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种现象学的还原,就是把佛法或心理学的概念都还原到现象本身,去体会它到底是在说什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是如何发生的。我觉得从这个角度来看,它们其实是没有矛盾的,而如果要从概念上去探讨的话,可能就不太容易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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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您对未来的生活有哪些的规划?
我:一方面继续教学和研究。另一方面也有出书的想法,例如高中和大学时代的文集。佛教类的书我也编写了一些,但现在宗教类的出版审查比较严,不知能不能出版。此外,也有去欧洲参学一段时间的想法,我对法国梅村的一行禅师挺景仰的。我觉得他的书挺适合现代人的心理特点。总体上,我还是想保持低调一段时间,多积累,多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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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以您这些年的学习,您觉得佛法的意义是什么?您认为应如何处理佛法与普罗大众的关系?
我:佛法是系统、完整的生命教育,让我不会迷失在这个喧嚣的世界,是不断开发心的潜能,越走越从容,越走越有力量。佛法不在于外在的形式,而在于内心的慈悲和智慧。慈悲与智慧让我能走入他人的内心,让我能分享大众的苦乐。我遇到佛法以前是一个孤独的人,而现在我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我渴望和每个在生命里相遇的人成为知心朋友,我能常常体会到与他人内心深处的联结。这样,他们都成为我生命中美丽的花园。当然,我也欢迎你们常来贤宇的花园走走。
所以当我转身之际,我发现身后是一片片清新的田园、秀丽的风景,充满了生机。这个世界上能有理解和支持我的人,能有和我一起走下去的团队和伙伴,这就可以了。即便这些也会失去,还有一样东西能陪伴我,那就是我的呼吸,时时刻刻都与我在一起,带我回到当下,走向心灵的自由。所以即便这一生我一事无成,只要我努力过,我依然会觉得非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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